摘要
针对物流业效率评估存在的“黑箱”问题,将物流业的生产运作过程分为投资转化和社会服务两个阶段。在考虑非期望产出的情况下,提出了一种两阶段网络结构的物流业效率评估模型。最后,将该模型应用于中国省域物流业效率分析,论证了模型的合理性,为物流业效率的提高提供了相关政策建议。
近年来,物流业效率问题受到广泛关注。现有研究大多采用数据包络分析(DEA)方法评估物流业效率,例如贺竹磬和孙林
首先,将获利过程作为子阶段来评估物流业效率不是很合理。田
其次,未考虑物流资源的转化过程。对物流业而言,首先是国家和企业投入人力和财力,将所投入的资源转化为物流能力(即投资转化阶段);然后面向社会提供物流服务(即社会服务阶段),最终获得收益的过程(即获利阶段)。事实上,国家希望物流业高效运作主要是指投资转化和社会服务阶段的高效,而非获利阶段的高效。获利阶段的高效往往意味着社会承担较高的物流费用,最终会影响社会经济的整体发展。因此,通过分解物流业生产运作的黑箱过程,探索物流生产细分子阶段的效率,可以拓展当前物流业效率的研究内容。为此,本文将物流业生产过程分为投资转化阶段和社会服务阶段。相应地,物流业整体效率可分解为阶段效率,细分的阶段效率能够为整体效率分析提供参考,从而为中国物流业发展提供更多有价值的管理启示。
为描述中国物流业生产运作过程,假设存在n个物流系统,即各个省份物流业,记作决策单元(DMU),。在两阶段网络DEA模型中,物流业由两个子系统构成,如

图1 物流业两阶段网络结构
Fig. 1 Two-stage network structure of the logistics industry
参考贺竹磬和孙林
当不考虑生产过程时,物流业被视为一个整体。作为非径向的DEA模型,基于松弛变量测度(SBM)模型通过识别生产过程中的投入过量和产出不足以获得最大的松弛变量,能够有效识别DMU中的无效资
(1) |
式中:表示物流业效率,,,分别表示物流业的投入,期望产出和非期望产出,,和分别表示投入,期望产出和非期望产出的松弛变量;,,分别表示投入,期望产出和非期望产出指标的个数;下标0表示被评估的DMU,表示各DMU参与生产前沿面构建的程度变量。模型(1)是一个非线性模型,根据Ton
(2) |
在模型(2)中,上述变量经过了以下变换:。的取值范围为(0, 1]。当,且所有的松弛变量均为0时,则称该DMU的物流业效率为DEA有效,反之则为DEA无效(或非DEA有效)。
为解决评价中的“黑箱”问题,本文构建两阶段物流业效率评价模型。Tone和Tsutsu
(3) |
式中:表示物流业效率;分别表示投资转化阶段投入和产出的松弛变量。分别表示社会服务阶段内部投入、外部投入、期望产出和非期望产出的松弛变量。与分别为投资转化阶段和社会服务阶段各DMU参与生产前沿面构建的程度变量。表示社会服务阶段的投入,表示中间变量。中间变量是由物流业投资转化阶段产生并将其作为社会服务阶段的投入,因此采用等号约束构建各个中间变量的关联约束,即。和为两阶段目标的权重系数,将两阶段效率看作一个整体,其取值范围为(0, 1],因此两权重系数之和需满足约束条件:,从而符合整体效率的取值要求。目标函数不仅考虑投入的过剩与产出的不足,而且考虑中间变量的过剩和不足。因此,目标函数是计算两阶段中由于投入过剩、期望产出不足和非期望产出过多而导致的所有效率无效。值得注意的是,在模型(3)的目标函数中,对于非期望产出过多的处理方式与投入过剩相同,这是因为二者具有相同的特点,即数量越少越
(4) |
模型(3)是一个非线性模型,为方便求解,可以将其转换为线性形式。令
(5) |
模型(3)可以转换为线性模型(6):
(6) |
式中:。通过求解模型(6),可以得到整体物流业效率,投资转化阶段效率以及社会服务阶段效率如下:
(7) |
(8) |
(9) |
在模型(3)中,的取值范围为(0, 1]。若,且所有的松弛变量均为0,则该DMU物流业效率被称为DEA有效;反之则为DEA无效。类似地,如果(或),则称DMU投资转换阶段效率(或社会服务阶段)有效。如果一个DMU的效率值大于其他DMU,则认为该DMU物流业的运作表现优于其他DMU。此外,关于整体效率与阶段效率的关系,可以得到如下定理: 当且仅当所有子阶段效率均有效时,生产决策单元的整体效率有效。
中国大陆地区共有31个省级区域,可以分为东部、中部、西部三个区域,见
对于劳动力,采用物流业从业人员数作为劳动力指标。对于固定资产,采用“永续盘存法”估算2014—2017年中国各省物流业的固定资产存
(10) |
式中:,是评估对象在第t期和t-1期的固定资产存量。是在第t期的固定资产投资,为第t期的价格指数。是折旧率,参考Liu和Li
对于综合路网里程,采用铁路、公路、水路三种线路的加权总里
(11) |
式中:,,,分别为综合路网里程,铁路、公路和水路里程。,表示铁路和水路里程权重。铁路里程权重为铁路里程的运输效率(周转量与线路里程的比值)与公路里程运输效率之比;水路里程权重为水路里程运输效率与公路里程运输效率之比。
对于货物运输能力和旅客运输能力,均采用铁路、公路、水路运输能力的总和。由于缺少铁路货物运输和旅客运输能力的省份数据,根据各省货物周转量和旅客周转量的多少,将铁路运输能力按比例分配到各省。对于能源投入,将物流行业除去热力以外的所有能源消耗作为投入,并按照《中国能源统计年鉴》中的标准煤折算系数折算成标准煤。综合周转量包括货物周转量和旅客周转量,是物流产出的综合衡量指标。由于货物周转量和旅客周转量无法直接比较,因此需要将旅客周转量换算成货物周转量,从而得到综合周转
关于物流业CO2排放,目前尚无官方统计数据,现有研究(如马越
(12) |
式中:表示第β种能源消费量,β= 1,2,…,n;是第β种能源的碳氧化率;为第β种能源二氧化碳排放因子;为第β种能源的热值。
其次,估算物流业电力消耗所产生的CO2排放[
(13) |
式中:表示物流业电力消费量,表示第μ个区域电网的二氧化碳基准线排放因子。表示第μ个区域电网的火力发电量比例。
最后,再将二者汇总得到物流业CO2排放总量。相关数据来源于《中国能源统计年鉴》、IPCC《国家温室气体清单指南》(2006)以及《中国电力年鉴》。以2014年为例,投入产出的描述性统计见
采用构建的两阶段网络SBM模型对2014—2017年我国区域物流业效率进行了评估。模型(3)考虑了产业内部生产过程,而模型(1)则不考虑这一点。为验证模型的合理性,将上述两个模型的结果进行比较。应用模型(3)时,应当先确定子阶段的权重。将两个子阶段的权重均设定为0.5,表示投资转化和社会服务两阶段具有同等重要性。模型(1)和(3)的效率结果见
这里,以2017年的结果为例进行说明。模型(1)中,2017年河北、上海、安徽、广东、青海和宁夏的物流业效率被认为DEA有效。而在模型(3)中,上海、广东、青海和宁夏被认为DEA有效。河北、安徽由于分别存在投资转化阶段和社会服务阶段的效率无效(子阶段效率分别为0.753,1.000;1.000,0.675),被认为是DEA无效。这表明两阶段SBM模型能够识别出更多的效率无效,这些无效源自物流业生产过程子阶段的效率无效,这是传统DEA模型整体评价所无法实现的。一个区域的物流业效率无效可能是由投资转化阶段(或社会服务阶段)的效率无效所导致的,也可能二者皆有。例如,山西在两模型中均被认为DEA无效(效率值分别为0.360和0.328),而在模型(3)中,可以发现其投资转化阶段和社会服务阶段的效率均无效(0.623和0.489),而社会服务阶段效率更应该得到提高。
比较模型(1)和模型(3)的效率结果可以发现,模型(1)的效率值普遍大于模型(3)。以2017年为例,模型(1)的效率平均值高于模型(3)(0.489 vs 0.452)。这是因为两阶段网络SBM模型中将物流业效率细分为投资转化与社会服务的子阶段效率,由于检测出子阶段的低效率,使得两阶段SBM的效率降低。这说明在识别效率无效时,模型(3)的表现要优于模型(1)。此外,观察子阶段效率与整体效率的关系可以发现,当子阶段效率均为1.000时,物流业整体效率也必然为1.000,如上海、广东、青海和宁夏,该结论验证了前文的定理。上述研究结果表明,传统DEA模型将物流业作为一个“黑箱”进行整体评价,可能会使结果存在偏差。而两阶段模型将物流业生产过程划分为两个关联的子阶段,能够更好地凸显DMU效率的无效性,同时可以得到有关子阶段的效率信息。
总体而言,样本期内,全国物流业、投资转化阶段以及社会服务阶段的效率平均值分别为0.431、0.602和0.590。这表明我国物流业效率还处于较低水平,具有很大改进空间。物流投资转化阶段和社会服务阶段的效率均需要改善。
从物流业效率来看,样本期内上海、青海、宁夏的效率均达到了DEA有效。天津、河北、辽宁、安徽、江西、广东、海南和甘肃的效率平均值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其他19个省份的效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这表明这些省份在改善物流业效率上具有很大潜力。
在投资转化阶段,样本期内上海、安徽、青海、宁夏的效率平均值均为1.000,被认为DEA有效,这说明这四个省份投资转化过程的表现最好。河北、江苏、浙江、广东、广西、海南、甘肃、新疆的效率平均值大于全国平均水平。这说明这些省份的物流业在投资转化阶段的效率较高。其余18个省份的效率平均值低于全国平均水平。特别是效率较低的北京、四川和陕西等省份,在物流投资转化方面还有很大改进空间。
在社会服务阶段,样本期内河北、上海、宁夏和青海的效率平均值均为1.000,这说明上述省份在社会服务阶段表现最佳。天津、内蒙古、辽宁、安徽、江西、广东和海南的效率平均值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而其他省份的效率平均值低于全国平均水平。特别是效率较低的黑龙江、江苏、四川、云南以及新疆等省份,需要在物流业社会服务上采取措施以提高效率。
从区域来看,样本期内东部区域的物流业效率平均值(0.496)高于中部区域(0.375)和西部区域(0.406)。也就是说,在考虑投资转化和社会服务细分阶段绩效表现的情况下,东部区域物流业效率表现最好,其次是西部区域,而中部区域表现最差。这说明我国物流业效率存在显著的区域差异。这与马越
针对物流业生产运作过程中存在阶段性的特点,本文构建了两阶段网络SBM效率评价模型,细分了物流投资转化阶段效率与社会服务阶段效率。该模型能够有效凸显区域物流业效率的无效性,识别内部生产阶段的低效。随后基于2014—2017年中国省域物流业的数据进行实证分析,验证了模型的有效性。研究结果表明:上海、青海和宁夏的物流业效率以及细分阶段效率均为最优;大多数省份的物流业效率表现较差。物流业效率存在明显的区域差异,东部区域高于中部和西部区域。我国物流业效率低下的原因来源于投资转化低效和社会服务低效两个方面。
根据研究结果,提出了改善物流业效率的相关建议。首先,政府应当重视物流生产过程阶段效率的提高。一方面,政府应制定具体政策(如提供补贴、减免税收等),鼓励和引导物流业在投资转化阶段精打细算,使得资源投入尽可能多地转化为物流能力。另一方面,应鼓励行业企业建立国家级物流信息平台,充分发挥多式联运的作用,加大利用铁路和水路物流资源,减少能源消耗和CO2排放。其次,政府应当为物流区域合作创造便利条件。中西部区域的产业主管部门应向东部学习管理经验。政府可以定期组织跨区域物流企业间的业务交流,促进企业相互交流学习,分享物流资源,形成高效物流网络,提高物流业效率。最后,地方政府应当根据自身阶段效率情况制定产业政策。例如,辽宁和江西应重点加强物流投资转化阶段效率;甘肃和新疆应重点提高物流社会服务阶段效率;而四川和云南则应努力提高两个阶段的效率。如果不能制定合适的产业政策,那么可能导致资源浪费,无法达到预期效果。
本文也存在一些局限性,未来需要进一步研究。首先,需要完善物流业的非期望产出指标。本文的非期望产出没有考虑污染物排放,如一氧化碳、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等。如果能将这些污染物作为非期望产出,将为物流业效率评价提供一个更广阔的环境视角。此外,实证分析数据的样本期较短,这可能导致区域物流业效率分析不够深入。更长时期的实证研究能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作者贡献声明
张浩:构建了模型,处理了数据,计算和实证分析,写作和修改了论文。
尤建新:指导研究方向,对论文进行了修改。
参考文献
贺竹磬, 孙林岩. 我国区域物流相对有效性分析[J]. 科研管理, 2006, 27(6): 144. [百度学术]
HE Zhuqing, SUN Linyan. Evaluation on the relative efficiency of regional logistics in China[J]. Science Research Management, 2006, 27(6): 144. [百度学术]
王维国, 马越越. 中国区域物流产业效率——基于三阶段DEA模型的Malmquist-luenberger指数方法[J]. 系统工程, 2012, 30(3): 66. [百度学术]
WANG Weiguo,MA Yueyue. The efficiency of regional logistics industry in China—based on the three-stage DEA model using Malmquist-luenberger index[J]. Systems Engineering, 2012, 30(3): 66. [百度学术]
李娟, 王琴梅. 我国西部地区物流业发展质量及其影响因素研究——基于物流业效率视角[J]. 北京工业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2020 (2): 10. [百度学术]
LI Juan,WANG Qinmei. Research on logistics industry development quality and its constraints in western China—Based on the efficiency perspective of logistics industry [J]. Journal of Beij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Social Sciences Edition), 2020 (2): 10. [百度学术]
MARKOVITS-SOMOGYI R, BOKOR Z. Assessing the logistics efficiency of European countries by using the DEA-PC methodology[J]. Transport, 2014, 29(2): 137. [百度学术]
CHEN J X. A new approach to overall performance evaluation based on multiple contexts: An application to the logistics of China[J]. Computers & Industrial Engineering, 2018, 122: 170. [百度学术]
贾向南,李梦.基于两阶段DEA的副省级城市物流效率测度实证分析[J].物流工程与管理,2015,37(3):16. [百度学术]
JIA Xiangnan, LI Meng. An empirical analysis of sub-provincial city logistics efficiency by two-stage DEA[J]. Logistics Engineering and Management,2015,37(3):16. [百度学术]
高嘉琦.基于关联两阶段DEA的区域物流业效率研究[J].物流工程与管理,2020,42(4):32. [百度学术]
GAO Jiaqi. Study on the efficiency of regional logistics industry based on two-stage relational DEA [J]. Logistics Engineering and Management,2020,42(4):32. [百度学术]
田源. 基于MF理论的物流效率研究[D].北京:北京交通大学,2012. [百度学术]
TIAN Yuan. Research on MF efficiency based on material flow theory[D]. Beijing : Beijing Jiaotong University,2012. [百度学术]
马越越. 低碳约束下的中国物流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研究[D].大连:东北财经大学,2014. [百度学术]
MA Yueyue. Research on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in China logistics industry under low carbon constraint[D].Dalian: Dongbe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2014. [百度学术]
LI T, YANG W, ZHANG H, et al. Evaluating the impact of transport investment on the efficiency of regional integrated transport systems in China[J]. Transport Policy, 2016, 45: 66. [百度学术]
TONE K. A slacks-based measure of efficiency in 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J]. European Journal of Operational Research, 2001, 130(3): 498. [百度学术]
TONE K, TSUTSUI M. Network DEA: a slacks-based measure approach[J]. European Journal of Operational Research, 2009, 197(1): 243. [百度学术]
LI Y, SHI X, EMROUZNEJAD A, et al. Environmental performance evaluation of Chinese industrial systems: a network SBM approach[J]. Journal of the Operational Research Society, 2018, 69(6): 825. [百度学术]
FUKUYAMA H, WEBER W L. A slacks-based inefficiency measure for a two-stage system with bad outputs[J]. Omega, 2010, 38(5): 398. [百度学术]
TONE K, TSUTSUI M. Dynamic DEA: A slacks-based measure approach[J]. Omega, 2010, 38(3/4): 145. [百度学术]
TONE K, TSUTSUI M. Dynamic DEA with network structure: A slacks-based measure approach[J]. Omega, 2014, 42(1): 124. [百度学术]
LIU W, LIN B. Analysis of energy efficiency and its influencing factors in China's transport sector[J]. Journal of Cleaner Production, 2018, 170: 674. [百度学术]
胡李鹏, 樊纲, 徐建国. 中国基础设施存量的再测算[J]. 经济研究, 2016, 51(8): 172. [百度学术]
HU Lipeng, FAN Gan, XU Jianguo. Revised estimation of China’s infrastructure capital stock[J]. Economic Research Journal, 2016, 51(8): 172. [百度学术]
张帅, 蒋兵, 董会忠, 等. 基于 DEA 和 Tobit 模型的山东省物流效率的测度及其提升路径研究[J]. 山东理工大学学报 (自然科学版), 2018 (5): 13. [百度学术]
ZHANG Shuai, JIANG Bing, DONG Huizhong, et al. A study on measurement and promotion of the logistics efficiency of Shandong based on DEA and Tobit model[J]. Journal of Shando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Natural Science Edition), 2018 (5): 13. [百度学术]
YANG J, TANG L, MI Z, et al. Carbon emissions performance in logistics at the city level[J]. Journal of Cleaner Production, 2019, 231:1258. [百度学术]
YU A, YOU J, ZHANG H, et al. Estimation of industrial energy efficiency and corresponding spatial clustering in urban China by a meta-frontier model[J]. Sustainable Cities and Society, 2018, 43:290. [百度学术]